重新回到书房，时值正午，阳光正是猛烈的时候，死者的尸骨被打磨成如玉石一般，在烈日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卫腾有些不忍地说：“人都已经死了，还要让曝尸，这不太好吧？”
“头都没了，”白行开了个玩笑，“总得尸首合葬才行吧？”
卫腾觉得这多少对逝者不太尊重，眉毛轻轻拧了拧。
“再过两天，再给我两天。”直树的语气显得有些焦躁，“再有两天，一定让死者入土为安。”
三个人的视线都聚焦在了直树身上。卫腾或许不知道，但是千鹤心里很清楚，这项任务，其实已经远远超出了一般任务的棘手程度。往常的任务，无论是执行某项如马里亚纳海沟底部漫步这样的协助科研的任务——当然给他们的实习任务不可能那么难——抑或是一些刑事案件，往往也都是珠宝失窃一类的。
这项任务别说是两天之内解决，就是能不能找出真凶，千鹤心里都没有底。
“其实吧，我觉得任务就可以到此为止了。”白突然快步走到骸骨旁，用一只带着白色手套的手轻轻触摸着骸骨的脊梁。
“各位不是已经有了推测么？”白笑眯眯地，身上穿着的燕尾服纤尘不染，“不论是从作案动机抑或是作案可能，都只有女仆这一个可能。”
“可是女仆已经死了，”卫腾插话。
“也可能是畏罪自杀？”白眉毛一挑，虽说是疑问的语气却透露着不容置疑地威严，“刚刚我们得到的资料，死者在外面有一个尚是婴儿甚至是刚刚出生的私生子，如果死者七天前出门是为了看这个孩子的话……”他抬起头，望向直树，盯着那双猩红的眼眸，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觉得女仆知不知道她家老爷是去看望私生子的？”直树默然，现在已经不可能去审问女仆了——毕竟死人是不会讲话的——他们能做的就是凭借自己的理性一点一点地推导出合乎逻辑的可能。
“好，我们说女仆真的以为老爷是去开发布会的，”白依然直勾勾地盯着直树，他的声音仿佛能够扣击到心灵的最深处，“那间婴儿房，女仆会不知道？”
“如果主人有了继承人，那她即将到手的遗产可就全都泡汤了，趁着现在遗嘱还没有修改，现在动手，只要主人一死所有的财产就都是她的了。”白朝着卫腾挤了挤眼，“换做是你，你会不会动手？”
卫腾默然，面对这么一大笔财富，说不动心是假的。可是他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当然，我也只是给各位一个建议，如果你们决定就得出这样的结论，现在任务就可以结束，我会如实记录并上报给上峰。”
“毕竟这个案子，貌似也没有别的嫌疑人。”白最后补充了一句。
卫腾突然明白到底是哪里觉得不太对劲了。
太怪了，这个案子从头至尾就只有一个嫌疑人，不论是监控录像来看，还是动机来看，所有证据都指向同一个人，甚至整个案件压根就没有出现过其他任何一个人的身影。
这不是太奇怪了？把死者打磨成这副模样，为了嫁祸，结果整个案件中一个可以嫁祸的对象都没有？这也太蠢了吧？
可是，这样怪异的地方完全不能当作证据来推翻白以及千鹤之前的逻辑推理。
所有证据都指向了一个人。卫腾有一种深深地无力感，他不禁揉了揉眉头，每次过度思考的时候，他都会觉得眉心会有些发热。或许这就是大脑超负荷运转了？
“我认同学长的话，”千鹤表态了，她双臂抱胸，倒是显得十分游刃有余，“和我之前的猜测一样。”
直树盯着白的眼神中一抹异样闪过，他又看了看千鹤，像是微微摇了摇头，幅度很小以至于都没有别人发现。
“我不认同，”卫腾突然插嘴道。
“哦？”千鹤皱眉，她下巴微微扬起，“你不认同？说说理由。”
卫腾有些后悔，脑袋一热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反对了。
“我……我也说不太上来，就是觉得怪怪的，”卫腾尴尬地挠着头。
“请不要搅乱任务，”白善意地微笑着看着卫腾，“当然不是说你不可以发表意见。”
“我觉得卫腾说的有道理，”直树突然打断了白，他那双猩红色的眼瞳里竟然有两分赞赏之色，“我也觉得怪怪的。”
“有什么线索么？”千鹤问道。
“现在我还说不上来，但是……”直树顿了一下。
“别卖关子，你们这帮大男人就不能好好说话？”千鹤暴脾气又起来了，仿佛是应和她的心情一般，那周身的雷光又开始闪耀起来，吓得站在她身边的卫腾赶紧挪开两步，免受池鱼之灾。
“但是，如果我们把那些指向女仆的证据全都拿开，再想一下。”直树突然笑了起来，“咱们抛开事实不谈，谈谈几个让我疑惑的地方。”
“哦？”白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愿闻其详。”
“先是骨骸，”直树慢走两步，踱到骸骨身前，微微躬身，算是对死者的尊重，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手套戴上，轻轻触摸了两下那残余了血肉的地方。
“为什么要打磨成这样呢？”千鹤刚想插嘴便被直树挥手制止了，“能在一夜之间打磨成这副样子，如果没有复杂工具，也就只有强化人有可能有这样的能力，而我们看过录像之后，排除了外人的可能。”
“所以只可能是女仆。”千鹤还是插嘴道。
直树摆了摆手，他眼睛没有离开骸骨，“下面的疑问就是，为什么骸骨上面还会残留血肉呢？”
“许是时间来不及，只能做到这般程度了。”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杀人的是女仆，报案的也是女仆，为什么不把要做的事情做完了再报警——主动权都在她手上。”卫腾突然觉得豁然开朗，他之前只是觉得奇怪，还从未想过这么多细节。
“好，我们先把这个疑惑放下，还有个很奇怪的地方——死者的脑袋去哪了？”直树皱着眉，看着那具无头骸骨，映着烈日熠熠生辉，“女仆杀人有必要把脑袋藏起来么？把脑袋藏起来的意图又是什么呢？”
千鹤这时候不说话了，她英气逼人的脸庞现在也沉了下来，赤红色的发丝似乎有些立了起来，就像是她现在烦躁的心情一般。
“我们再放下这个疑点不去管他……我们是通过什么来质疑女仆的供词的？”直树猛地转过身，通红的眼中精光四射，“卫腾，快带我去你的房间！快！”他催促道。
“啊……哦！”卫腾连忙答应，又是两手遮着重要部位——他甚至都没来得及换一件可以敝体的衣服——跑在前面。
ps：下午应该还会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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